“阿公！一路走好！”

　　今天，在定安县定城镇潭黎村委会春内村七旬老人叶敬忠的葬礼上，自发前来悼念的村民们，无不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。此刻，距离他奋不顾身跃入水中，救起两名孩童，才过去整整一天时间。

　　女儿和老伴恸哭，村民们一声声叹息，他们都无法接受这个70岁的和善老人，已经永远地离他们而去的事实。

　　“阿公！一路走好！”

　　对于潭黎村的村民们，他们只有用这种方式送老人最后一程。还有许多感谢来不及说，还有许多好消息来不及和他分享，远在上海的女儿还来不及见上父亲最后一面。叶敬忠老人用纵身一跃，给家人、朋友留下了太多的来不及。

　　叶敬忠走了，但更多的人记住了他。

　　70岁，他选择了奋不顾身

　　静谧的龙州河边、满是石子的浅滩上，还静静躺着一双凉鞋。摆放得整齐，却又陷在沙子之中，鞋子主人在脱鞋一瞬的焦急与果断，似还能看见。

　　这双鞋，属于叶敬忠。一天前，偶然路过河边的他，在这里听见孩童的呼救，仗着硬朗的身板，却不顾70岁的高龄，叶敬忠跳进水中救人，却再也没有上来。“阿公紧紧抓住我的手，把我推到岸边，当我回头望向河面，他又拉着小康的手，把他救上了岸。”只有9岁的叶长禄，回忆起当时的惊险一幕，仍心有余悸。他口中的小康，则是另一名获救的孩子叶长康。

　　当两个小伙伴焦急地向周围呼救时，叶敬忠顾不得有些乏力的身体，奔向第三名落水孩童叶长青。70岁的身体，毕竟不再是青壮年，自信熟悉水性的叶敬忠，最终没有敌过河水无情的吞噬。带着不能救起叶长青的遗憾、带着来不及说出口的道别、带着不后悔的果断，在叶长禄和叶长康的焦急呼救声中，叶敬忠和叶长青几经沉浮，消失在了河道中。

　　随后赶来的警察和村民，听说是叶敬忠下水救人，都“发疯”似地搜寻。叶敬忠上来了，衣衫整齐，却没了呼吸，在场的村民无不沉默。这个个子不高的古稀老人，作为村里的低保户，也作为村里最热心肠的人，用这样一种燃尽自己的方式，离开了这个他所热爱的、也是热爱他的世界。

　　70岁，他是村里的“孩子王”

　　熟悉叶敬忠的人都知道，在潭黎村，他是最受孩子欢迎的，同村的孩子见到叶敬忠，总是会亲切地喊上一声“爷爷！”即便他们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，这足以证明叶敬忠的孩子缘。

　　“阿公年轻时，曾有过一个可爱的儿子，却在五六岁的年纪不幸夭折。”同村的后辈叶高说。身上发生的不幸，没有让叶敬忠意志消沉。浓浓的父爱，他给了村里所有的孩子。谁家的青壮年外出打工了，叶敬忠会主动抽时间去陪陪留守在家里的孩子。谁家的父母农忙没时间，叶敬忠会主动去学校接这些孩子回家。一声亲切的“爷爷”，能让叶敬忠开心上半天。

　　虽然只有几亩薄田种上一些冬季瓜菜，微薄的收入没有让叶敬忠过得辛苦，有村里的孩子陪伴，老人可以在女儿出嫁的晚年，尽享天伦之乐。老伴儿王爱莲时常“责备”叶敬忠，70岁的老头子了，却爱跟十来岁的孩子一起玩。叶敬忠总是嘻嘻哈哈一笑而过。

　　正是对孩子们的关心和爱护，当途经河边听见叶长禄和叶长康的呼救时，叶敬忠的选择是那样地果断。对于失去过爱子的他，绝不忍心再让一个孩子深陷险境之中。

　　叶敬忠做到了，即便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。

　　70岁，他想为大家做更多

　　在叶敬忠家不大的院子里，放着老人生前骑的那辆摩托车，车子后座上，绑着一把老人自己加工而成的镰刀。下水前，老人正用这把有些锈迹的镰刀，平整着村里的石子路。那条田埂上的小路，走的人多、修的人少，修路人的身影里，有那个个子不高却神采奕奕的叶敬忠。

　　“下过大雨、开过小货车，阿公都会带着镰刀铲子、到田埂上去平整道路。”叶高说，阿公虽然只是个庄稼汉出身，平整起路来，也做得不输专业人士。这条路开通十来年，叶敬忠就平整了十来年，不收一分报酬、不为一句感谢话，他想做的、他爱做的，都是为了大家的方便。

　　村子前的小水沟脏了，叶敬忠会主动去清理干净，村头的垃圾多了，叶敬忠二话不说就去帮忙处理。农忙或农闲，唯一闲不下来的就是叶敬忠。

　　几亩薄田，打理起来很快，叶敬忠就在自家门口开起了一间便利店。说是卖东西，其实是免费为大家提供了一个纳凉谈天的好去处。如今老人走了，留给老伴儿王爱莲的东西却不多，除了那把有些锈迹的镰刀，更多是村里人无数的赞扬。

　　“阿公！一路走好！”潭黎村百十号人站在老人墓前，手持燃香，默默祝福、默默祈祷。（本报记者 刘笑非 特约记者 林先锋）